那天拖完地的发现
昨儿在家做大扫除，正吭哧吭哧拖客厅，拖把突然卡电视柜底下了。费老大劲扒拉出来，带出一张皱巴巴的光碟。没封面，啥标记也没有，就印着四个大字：“此间的老叶”。这名字熟！想半天才记起，这不前阵子地铁站口有人硬塞我手里的免费影碟嘛一直丢那吃灰。
心里好奇，干脆歇会儿。碟片塞进电脑，想着要是个烂片直接退出。结果开篇就是老叶蹲菜市场口，面前摆着几蔫了唧的小葱，镜头扫过他手上裂纹比棋盘还密。嚯！这质感，不像粗制滥造的。
几个镜头直戳我心窝子
看下去才发现真捡到宝了，特别是这三个地方，看得我差点忘记灶上还煮着面：
- 买花那出戏：老叶省吃俭用攥着票子去花店，局促半天就买了枝快蔫儿了的打折雏菊。回家路上经过天桥，突然停住，小心翼翼把花别在个脏兮兮的流浪狗项圈上。镜头怼着他那双沾满泥点的旧解放鞋，狗尾巴摇得像个风车。我坐电脑前鼻子一酸，手里的泡面汤都晃出来了。
- 天台收衣服：暴雨天，老叶顶着破塑料布往天台冲。晾衣绳上挂着他老伴儿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，风太大吹跑了。老头儿不要命似的扑过去够，整个人湿得像从河里捞上来。衬衫挂树杈上了，他够不着，就搬来砖头垫着，踮脚时旧皮鞋鞋底咔嚓裂开条缝。最绝的是导演给了个远景：雨里那个佝偻影子叠着脚尖，手臂伸得老直，像根生锈的避雷针。
- 翻旧相册：老叶一个人坐门槛上翻相册。泛黄照片里他年轻时扛着锄头，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。翻着翻着碰到张缺角的合照，空出来的位置正好是他老伴站过的。老头突然把脸埋进相册里，肩膀抖得像筛糠，半点声儿没有。那本厚相册盖住他整张脸，就露出俩青筋暴起的手关节。过几秒他猛地抬头，抹了把脸，抓起墙角的二胡就吼起梆子戏，调子荒腔走板，窗台的花都跟着颤。
煮糊的面和一地烟头
看得太入神，结果灶上那锅面糊得粘了底。可心思还粘在那张光碟上。后半截老叶进城找儿子那段，镜头切得碎，看着像粗剪没弄完。儿子在玻璃幕墙后打电话，西装革履的像个假人。老叶隔着马路，攥着袋自家炒的南瓜子，汗把后背的蓝布汗衫湿透成深色。来来往往的车流声嗡嗡响，儿子挂电话转身进大厦，背影消失得利索，快得像被吸尘器吸走。
片子播完黑屏了，我还窝在电脑椅上抽烟，烟灰缸堆出个小山包。老叶的故事像块糙石头卡在我心口那块，说不出啥大道理，就觉着那枝蔫巴巴的雏菊、破皮鞋底那道裂口、荒腔走板的梆子戏，带着陈年的灰直往眼眶里扑。免费影碟硬是看出包场效果，也算奇遇了。你们？碰上过这种糙得扎人的故事没有？